汤
突发脑洞/无差/生活向
零.
岁月把感情熬成一碗汤
与你与我悲欢共享......
壹.
晨曦徐徐划破天幕，第一缕阳光如同往常般穿破薄雾打在这静谧的街上，窗台透过帘子的光，折射出未来捉摸不定的形状，灿烂而不可及。
烦——
薛之谦又失眠了...昨夜翻来覆去硬是毫无睡意，凌晨两点爬起来甩掉眼罩耳塞，和着案桌上那束米黄色的灯光提起了笔，举起吉他一句一句地弹，不满意的字眼一个个删，改了再删，没完没了...
谁知凌晨五点睡意来袭，竟趴在桌上混混沌沌睡过去了，恨那阳光清晨六点就刺眼的不行，他揉了揉红肿的眼睛，未来得及脱下的镜框在白皙的脸上压出两道泛红的纹路，难看极了...
短暂的清晨，甚至没有人珍惜。
日复一日，人生就是一个字
丧——
划开锁屏是房东发来的微信消息
『小薛，合租的小伙子今天到上海了，你收拾收拾...』
薛之谦打了个回信
『是今天吗？怎么称呼他...』
没想到房东竟然秒回
『哦对了，他改了今天的飞机，你叫他大张伟就得了，他人很好相处的，合租愉快Y(^_^)Y』
没想到房东作为年过四十的老男人竟然还会用颜文字，这倒惊了薛之谦一跳。
他简单洗漱后便匆匆出门，扫了辆共享单车，穿越车水马龙，不停对自己嘀咕着“薛之谦啊，普陀区五好青年，打起精神来，别丧啊...”
市场早已被上海阿姨挤得个水泄不通，海鲜池里的鱼咕嘟咕嘟冒着泡，鱼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，大可在人群中听到几份不同的晚餐菜单。
薛之谦盯着那鱼池看了许久，那条鱼仿佛是看见了他，朝他张着嘴不停冒泡。
确认过的眼神，这是他今天该炖的鱼...
“老板，侬这条鲫鱼几钿一斤？”*
“写辣海二十二块一斤，侬要伐？”*
“我觉着价细忒贵，侬给便宜点伐？”*
“侬看看清爽，勿要忒新鲜噢...”*
薛之谦还在考虑着怎样勤俭持家，这会儿挤进来一个小伙子，指着那条肥美的鲫鱼吐出一句京片子。
“甭砍价了，您看这鱼都给您翻白眼了，老板他不要我要了我要了”
薛之谦打量了几秒，小伙子身着休闲服，脖子上挂着个耳机，一副社会潮流前沿的打扮，最怪异的大概是头上那撮挑染的绿发。
“嘿...绿毛，谁说我不买了，侬懂不懂得个先来后到啊...”
“嘿...叫谁绿毛，我看你磨蹭了好几分钟，我等得个好不耐烦...”
“你不讲理哇...”
“说实话，不太讲...”
“别争了好伐，池底还剩一条，小是小了点，炖汤勉强还行”
老板无奈之下只好打断两人的对话，伸手捞出那条小一点的鲫鱼，原先肥美那条遇到伙伴似的，乐得用鱼尾拍打着水面溅起无数水花。
“哎呦喂，这条瘦不拉几营养不良似的”
张伟嫌弃地望着那条小鱼，不停用手指戳着鱼背。
“我...我今天要请客，我就要那条肥的”
“成成成，拗不过您，您看您瘦的和这条鲫鱼也差不多，让给你带回去补补哈”
“嘿...你这人怎么这么毒舌呢？”
“不用谢谢我，天生的”
那个绿毛给薛之谦抛去一个wink，拎起稍小的那条鲫鱼转身离开摊位，还顺手戴上了耳机，谁知道他听的什么乐得一个劲蹦出了市场。
“神经病...”
薛之谦拎起那袋鱼没好气地喊了声，没别的期望，只要未来的室友能正常点...
贰.
新鲜的鲫鱼还带着鱼腥味，葱尖上还淌着水，往厨房里一扔，薛之谦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，生活不易，没趣——
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，肚子饿的发出反抗的声音。
背过手系上围裙，薛之谦着手处理那条来之不易的鲫鱼。
“小兔崽子，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劲把你买回来吗？”
他拿着刀背不停拍打鲫鱼的头，大概是童心未泯...
鱼背划开三道口，下油锅，煎至两面金黄，倒水，撒葱姜，干净利落...
门铃响了...真是时候...
“嘿我大老远闻到香味”
门还没开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，唉？怎么是熟悉的感觉？
门开了——
薛之谦懵了，要不是那绿毛的身旁放着个拉杆箱，薛之谦真以为他是上门来讨鱼的。
见鬼了——
“怎么是你...？”毫无意外，异口同声...
狭路相逢的意外感...
“你...你就是张伟？”
“不错，我是大张伟”
“你...你是内个合租的...？”
“不错，我是来和你合租的”
“我...这是什么鬼缘分...”
“有缘千里来相会嘛，薛之谦先生是吧，见面礼，小小敬意”
张伟举起那袋鲫鱼，不就是今早那条么。
“你...你买鲫鱼送给我？”
“不错。那您买鲫鱼...请客是请我不？”
“喏...正搁那儿煮着...”
薛之谦指指那锅沸腾的鲫鱼汤，袅袅白烟升起还带着鱼汤专属的浓香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鲫鱼？”毫无疑问，再次异口同声。
默契值满分——
“今天早上抱歉啊...我急着要那条鱼...”
“嘿...多大事儿，来来来，要不这条也丢进去给煮熟”
“两条吃得完么？”
“嘿...您就当我俩做善事，让这两条鱼死一块呗，你想它俩今早多亲密，黄泉路上一起走有个伴是吧...”
“啥？”
“哎，我的意思就是让它俩呆一块儿，在一块儿多好是吧，你看我俩简直一活菩萨”
“得...依你...”
薛之谦无奈之下接过那条鲫鱼，清理了一番也丢进了锅里。
“你...你要不坐会儿，吃过午饭再收拾行李呗”
“成，您人真好...”
“要不带你参观一下？”
“哎哎哎，您忙您的，我四处走走就好...”
悲喜掺半，至少薛之谦是这样觉得的。
汤很快好了，薛之谦才意识到，忘记煮饭，糟了...
“内个张伟啊...你饿不？”
“哈？你问我——饿，饿瘪了”
“呃...我忘记做饭了...”
“没关系，两条鲫鱼呢，您还愁不够”
“呃...你不嫌弃就好...”
“色香味俱全，我哪敢嫌弃”
汤被端上台，真别说，光闻味道，足够诱人了...
张伟喝了一小口，吧唧地抿了抿嘴，薛之谦带有点期盼的眼神...
“哇噻，神仙炖汤吗？怎么能这么好喝？”
“啊？神仙？”薛之谦也抿了一口，虽和平常那味道没差多少，不可置否，两尾鲫鱼丢进去是要鲜美一点。
“嚯，你们南方人真讲究啊，里头还放豆腐脑”
“北方不一样吗？”
“北方那鱼您见有几条是活蹦乱跳的？”
“你是...北京人？”
“Bingo，正正宗宗首都人”
“为什么到上海来，北京不好么”
“天天呆在那四合院里也会腻，出来闯闯有什么不好”
“也对...或许闯够了就想回家了...”
薛之谦默默灌了一口汤。
“哎？听说薛老师是个人民艺术家”
“咳咳...什么？哪来的人民艺术家？普通音乐人，兼职吉他教师”
差点被一口呛住，谁告诉他这个夸张的称号？
“噢...差点忘了自我介绍，网络广告宣传，接地气点说就是段子手，业余爱好说相声”
“哎？你不说我以为你主职业是说相声”
薛之谦难得展开了笑颜，望着眼前的人实在是哭笑不得。
“兴趣兴趣，和那德云社的肯定没得比呐...”
“我是一个挺闷的人...怕你以后得自己和自己讲段子了”
“嘿...薛老师别妄自菲薄啊，我还是能在你身上挖掘出点幽默感的”
“幽默？早没了...”
......
冷场——
“哎哎哎，您这汤好棒，再来盛上一碗呗”
“好...”
叁.
午餐过后，碗筷摆在那张伟也没有要洗的意思，薛之谦很自觉起身收拾。
“我一直觉得人民艺术家都活的挺贫困潦倒的，不过薛老师还挺精致的”
“何以见得”
“您看您这布置的风格，多小清新，看你得过的奖，闪瞎我眼了”
玻璃柜里放着不少奖杯奖牌，看着年份，有点久远了。
“都过去了，现在是默默无闻的音乐创作者罢了”
“不不不，您是把生活写成诗啊，行走的诗人，仰慕仰慕”
“过奖了大老师，您的段子也是生活写成诗啊”
“别别别，诗人这称号我还担不得，您不一样啊，您德艺双馨啊”
“房间都打理好了，你放好生活用品就得”
“哎！不得不夸您，真是贴心”
张伟拖着行李走进房里，懒癌上身的他真的是不愿意收拾，大字型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呼呼入睡。
“大老师...？”
薛之谦轻唤了一声没人回应，走到他房前一瞧，这家伙，累的睡着了...
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子瓦特了，竟轻轻打开行李箱把张伟的衣服一件件挂到衣柜上，又把生活用品一件件摆放到浴室，脚步很轻，生怕吵醒睡梦中的人。
薛之谦捶了捶腰，终于把这张大爷的行李收拾完，盯着他的睡相看，薛之谦竟然笑了，笑什么？
真是有趣的家伙——
张伟哈拉子都流到枕头上，一觉竟睡到日落西山。
坐起身来懒腰一伸，往周围一瞥，干干净净，瞬间心领神会。
推开门，薛之谦靠在沙发上眯着眼，呼吸均匀，看来是睡了。
张伟倚靠在门框处静静地看着他，他怎么能这么好，举世无双的好室友，说不上名字的好感竟涌上心头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么？
“神经病么，人家直得要死，那种好是客气好不”
张伟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，没想到这种阻止胡思乱想的方法还蛮有效。
薛之谦是被香味熏醒的，睁眼望了望窗外，早已华灯初上，再猛吸一口气，这不是小龙虾的味道么？
张伟坐在餐桌前，摆弄着小龙虾的两只钳子，听见客厅的声响马上聚精会神起来。
“薛老师您醒了啊，刚买的小龙虾，趁热吃”
“哎？哪里来的小龙虾？”
“这不是我看我多麻烦您让您忙这忙那像我保姆似的，我趁您睡了下楼买了两斤上来孝敬您啊。”
“没事...举手之劳，以后多得互相帮助”
“我爱死您那鲫鱼汤，劳烦您以后常炖”
“你喜欢就好，不麻烦”
“嘿...你对我那么好我心里都要小鹿乱撞了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没...没什么，吃...吃虾...”
张伟像是个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孩子，急忙否认。
“哦...吃呀...你也别客气啊...”
......
房子里只有掰虾壳的声音，战斗力旺盛的两人不一会啃完一整袋小龙虾，见张伟嘴角全是油，薛之谦又忍不住抽了张纸巾帮他拭去嘴角的污渍。
“瞧你...吃相真难看...”
突如其来的靠近，脸颊不由自主地升温，再也拦不住小鹿的乱撞...
忽然闯进彼此的世界，生活的曲线被活生生画歪，遇见你还算不错，至少两人都这么觉得......
肆.
“薛老师，为了报答你，我教你写段子怎样？”
“段子？我能写出什么段子？不太敢想象。”
“您德艺双馨您干什么不行呢”
“您别老抬举我，我会浮躁的”
“有机会听你唱歌么？”
“演唱会么？别期待了，我怕我得终身呆在幕后”
“不是...就现在...廉价演唱会现场，我是您小粉丝，耶！”
“当真?”
张伟猛一点头，薛之谦抱着吉他，前奏刚起，耳朵就沦陷于此，幽柔绵长，诉尽衷肠。
“我嬉笑后怎么会伤感
还好大家匆忙没人管
谁不想有退路或依靠感
让思念入土为安
...... ”*
“苦，真是苦，苦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，薛老师您这是有多悲伤才写的出这样的歌”
“悲伤多得数不清了，习惯了就好，你觉得负能量么?”
“不不不，不是这意思，您这歌戳人心肝脾肺肾呐”
“可我一直没给它取名，怕多写一个字就落入俗笔”
“哎...不如叫鲫鱼豆腐汤，多有感情有味道”
“鲫鱼你个大头鬼，你想汤想傻了是吧”
“嘿，你还真别说，汤啊，浓缩就是精华，这其中的韵味得慢慢品，就像你那个‘入土为安’得慢慢品吧”
“汤是速食品，汲取着汲取着就被人慢慢榨干了，就一无是处了，就遭人嫌弃了，就毫无价值了...”
“可你会再熬啊”
“再熬就没有第一次那个味道了，就像逐渐变成三点一线的生活，你每天提醒自己这是新的一天可过的还不是老样子，乏味。反正也没人要买这首歌，起不起名都罢了，让它和那鲫鱼烂在肚子里吧...”
“别别别，您这歌好听得很，怎么舍得放弃呐，大不了不叫鲫鱼汤了”
“我是不是很丧?活得像个老头子似的，我对生活没有一点天分，真羡慕你啊张伟...”
“您哪丧了?您那才华满屋子都装不下，特别是您那汤，堪称生活天才。”
“别夸我了，我知道我的生活一团糟...”
“生活总是有些盼头的，薛老师，您不丧，您特棒，特有天分”
“天分在哪，除了歌里还有点在汤里?”
“才不是，你看你和我处得多好，这就是交际的天分”
“说来有趣，十四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为了一条鱼而争吵，十四小时候你竟然做在我对面安慰我，世界真的是奇妙...”
“对嘛，生活并不会抛弃你，你看，他派了我来逗你乐，上帝还是蛮贴心的”
“谢谢你啊，仿佛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过我”
薛之谦咧开嘴角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，生活是待他不怎么样，可却让他遇到了张伟，省去狭路相逢那一段故事，他就是自己解药。
“夜了，明天还有课，洗洗睡吧”
薛之谦打了个哈欠，明明他一点也不困。
“好咧，祝您今晚充足电量，明早倍儿精神。”
砰——
两扇门契合地关上...
临渊羡鱼不如先喝碗鱼汤，把陌生人变朋友是需积攒点天分......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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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上海话，几钿一斤——多少钱一斤
*上海话，价细忒贵——贵了点
*上海话，辣海——那里
*上海话，侬看看清爽，勿要忒新鲜噢——你仔细看看，很新鲜
（作为一个广东人，对于上海话我尽力了，如有不对麻烦指出）
承蒙你的每一次阅读与点评
Per.